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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送黃昏花易落<童年序章>

[卓以凡X屠敏]

建議配搭bgm[ditto_new jeans]食用更佳

<Stay in the middle. Like you a little>

獻給這對青梅竹馬。

「子欣子欣！」

以凡看到子欣又拿着冰好的可樂來了，連忙把球拋給繼明，急步帶跑的往子欣走去。

「以凡你枝可樂啊 唔好再好似上次咁攞錯我嗰枝啦」「多謝子欣～」

繼明一面不屑的向他倆走來。

「你哋當我唔存在㗎？尋日就濕毛巾，今日就凍可樂，你哋有冇將上個禮拜週會啲嘢放入腦㗎，校長就話中學生不應該談戀愛，你哋就反其道而行，紀律！知唔知咩係紀律？」

「有問題咩？好朋友送好朋友可樂係一件好正常嘅事囉」子欣為自己辯護着。

「送可樂唔係問題，每天送就肯定有唔妥」繼明說着說着，拿起了以凡手中的可樂一飲而盡。

「當事人都覺得冇咩問題，大家都係朋友」「咪係咪係」

「真的冇你哋好氣，打波啦張以凡」

子欣坐在籃球場的旁邊，看着他們打球，一球又一球被投進籃，子欣對以凡在球場上的英姿看得入神之際，籃球突然往子欣的方向飛。空曠的球場無遮無掩，子欣又躲避不及，籃球就直直砸在了她的腦袋。

「嘶…以凡你輕手小小，真係超痛唔係講笑」

「呃…對唔住呀對唔住」

罪魁禍首的子峰在門外看着房間內以凡替自己姐姐上藥，心中除了帶着對姐姐的愧疚，更多的是懼怕着媽媽回來又會罵子欣。

果然，以凡替子欣上完藥後，群姨就回來了，她一進門就看到子欣那腫了一塊的眼窩，原本下班回來歡快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以凡本想向群姨解釋傷的由來，但群姨的語氣又是想送客，在子峰的半推半拉下，以凡被送出了門口，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子欣那不捨，又帶着懼怕的眼神，年少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他只能站在門外，聽著群姨對子欣那難聽的打罵聲，又聽到子峰的解釋聲，因這解釋聲也漸漸的弱了下去，最後聽出來的，只是更侮辱的打罵聲。以凡跌坐在門前，譴責着自己的無能，斥責自己為何不能好好的維護子欣。直至他看到洛志華的身影，才從地上爬起來，留給洛志華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以凡再見到子欣已經是兩日後，子欣的眼窩明顯已經消了腫，瘀傷也退了不少，但雙腳明顯能看得出有著幾條新的藤條抽痕，子欣看得出以凡的眼中，有著心疼和愧疚，她拍了拍以凡的肩膀，輕輕說出一句「冇事」。

以凡抬起頭來，像是想要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把已經到口的那句說話咽回了下去。

以凡又走回座位，從抽屜中拿出子欣的早餐，是一如既往的腿蛋治和維他奶。

「之前兩天你都冇返學，我一個人食兩份早餐，飽到連晏晝都唔使食，你快啲食啦，差唔多打鐘㗎啦」

「知道啦」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籃球校隊隊長選拔，以凡是唯一一個低年級學生去參加隊長選拔，和高年級的師兄比拼，經驗還是輸蝕了一段距離。距離選拔的日子越來越近，子欣每天都會去到以凡練球的籃球場為他打氣。不論以凡練到多晚，子欣也會冒着被自己媽媽罵的風險陪以凡留守到最後一刻，她深知，這是以凡一直以來的夢想。她願意，也希望能夠成為他的助力。以凡也看得到子欣的一舉一動，心中除了感激，一種不知名且新奇的情愫在內心深處暗湧。

夜幕低垂，球場四周有著許多下班歸家的人，也總有着一兩個買醉的途人在球場四周遊蕩，以凡子欣也對此習以為常。不料，以凡為了避開差點要撞上來的球友，無心的用力過度，把籃球打出了場外，砸中了一位背影魁梧拿着酒瓶的醉漢，本以為跑出去道歉一兩句便能平息，怎料那位醉漢不是普通的醉漢，而是一位已經醉到失去自我的暴躁老外。雖然說着語速極快的英語，但以凡和子欣還是聽得出當中夾雜了不少髒話。兩人分工合作，子欣繞過老外，悄悄的拾回籃球，以凡不停對着老外說sorry sorry，夾帶著幾個角度不一的鞠躬。幸好醉漢沒有窮追不捨，子欣拾回籃球後便拉起以凡的手，跑回場上。兩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互相對上各自的眼神，便發自心底的笑了出來。

幾個小時過去，球場管理員拿着鎖走過來，以凡收拾好東西，一手抱著籃球，一手拿着可樂，和子欣一起漫步回家。西環的小巷上，一男一女，兩個少年走在一起，在那個時代背景下，總會惹來旁人的目光，而當中也不乏臨近收檔要歸家的小販。

「喂靚仔過嚟買碗咖喱魚蛋啦，同女朋友一齊食，兩個人啱啱好㗎啦」

以凡望了望小販，又望了望自己隔壁，臉頰上淺淺泛起粉紅色的子欣。子欣明顯的感受到以凡和小販投來的目光，在別過臉的同時，胃部卻不爭氣的表達了”一整天沒有吃東西 我現在很餓”的事實。以凡聽到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一抹笑意在唇邊浮現，把籃球放在一面尷尬的子欣手上，掏出銀包，買回了一碗香氣四溢的咖喱魚蛋。嗅到了這香氣，一整個下午僅有喝過一枝可樂的子欣快要饞得口水直流，可下一秒又想起了剛才那尷尬的事，女朋友？她有在腦海中想像過，不過僅僅是在腦海中，心中的秘密突如其來的被戳穿，更是在心上人面前，她恨不得直接拔腿跑回家，簡直是到達了無地自容的境界，本來想著把那望向咖喱魚蛋的眼神收回後，事情便會告一段落，但子欣的肚子再次違背了子欣，咕嚕咕嚕的又響了起來，以凡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子欣，子欣沒來得及反應，以凡就手快快的把一串魚蛋塞進了子欣的口中，剛才子欣心中的尷尬氛圍又加重了。

「張以凡你做乜啊！！！」

以凡聽著子欣這夾帶着一絲惱羞的語氣，之前那一種情愫，在內心暗湧得更澎湃了。

「好彩周圍冇人，以凡你想嚇死我咩」

「子欣你話，如果鍾意一個人嘅感覺係點㗎」「⋯你鍾意咗人？」

以凡突然問出這一句，子欣差點接不住他的話題，況且，這話題對於當事的子欣更是尷尬得不得了。

「唔知呢」「切，又要問又要唔講」子欣努力的掩飾住眼中的失意，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當係啦，咁所以鍾意一個人嘅感覺係點㗎，快啲講啦」子欣看着以凡那迫切的眼神，內心的失意更些。

「我⋯」「快啲講啦」「我⋯emmm⋯」

子欣低下頭，像是不想說一般。以凡看著子欣的模樣，也把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一些特徵，告訴了子欣。

「我鍾意嘅女仔⋯係同我哋同一間學校嘅」子欣瞬間抬起頭，眼神中帶着驚訝又帶着失落，在子欣心中，一個男生跟自己說他喜歡的女生，那就代表那個男生只是當自己是好朋友、好兄弟。在沉默了片刻後，子欣和以凡已經找到了大廈門前，在即將分別的一刻，子欣終於說出了那種感覺。

「就係你諗起嗰個女仔嘅時候會莫名開心，以凡⋯如果你真係鍾意嗰個女仔嘅⋯你唔好放手」

以凡呆了，他沒想過子欣回答得如此詳盡，但更驚訝的是，子欣猜不出自己說的是她。

另一邊廂，子欣在關上門後，一臉悶悶不樂，心中總想着以凡的心上人是誰。

兩個各懷心事的少年，一夜無眠。

翌日的練習，以凡在球場上找不到子欣，倒是遇見了平日甚少來到這個球場練習的師兄，同是校隊隊長競爭者，以凡卻沒有立起敵對的姿態，主動邀請師兄比較高下，從中學習對方的長處。經過那日復日，刻苦的訓練，以凡對球技的自信增添了不少，而且當中有不少是子欣的功勞。比較過後，二者不分上下，以凡和師兄坐在場邊，看着師兄，以凡問出了自己內心的問題「師兄，其實點先叫鍾意一個女仔？」

師兄也被以凡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了，眼前的少年，原來也有青春心事無法解決。

「就係你見到佢嘅時候會開心，見唔到佢嘅時候會失落，諗起佢嘅時候自己都會笑，如果佢唔開心自己都會跟住唔開心」

師兄的一席話，可能在旁人看來說了等於沒有說，但是這正正貼合了以凡的情景。

平日，子欣都會在自己練球時送上可樂，今天才發現自己期待的不是那瓶可樂，而是送上可樂的她。自己失落是因為她消失不見。

原來如此。

內心暗暗的立下誓約，在成為了校隊隊長且帶領校隊在接下來的中西區聯校賽事中奪冠，就和她瞭表自己的心意。

皇天不負有心人，以凡憑着那鍥而不捨的堅持，在選拔賽中拔得頭籌，打破了學校一直以來沒有低年級成員成為校隊隊長的歷史。子欣站在操場上的一角，遠遠的看着那一個被陽光照耀着的男孩，心中五味雜陳，摸不透自己的心，雖然高興以凡願望成真，但一想到他那不知名的心上人，那種酸澀，那種愁苦，比天更高，比海更深。以凡在看到了站在一角的子欣，放下籃球，主動奔上前。子欣驚訝着為何以凡會跑上來，看着以凡欲言又止又久久不說話，加上烈日暴曬下，溫度的燥熱令子欣心生不耐煩。

「你冇嘢講嘅話咁我就⋯」

「放咗學你得唔得閒」

以凡想了很久的話倒是一句也說不出，最終從喉嚨擠出來的是這一句提問。

「呃⋯可以啊，做咩？」突如其來的提問令子欣有點接不着。

「可唔可以陪我去買波衫？」

「咁⋯你出到聲，同時我又得閒嘅，我ok」

「咁放學，照舊班房門口等」

「嗯」

接下來的課堂，坐在課室前排的子欣根本無心上課，滿腦子想的都是以凡，她猜不到，也猜不透。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放學，站在門口的以凡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回頭一看，看到子欣剛好從書包中拿出那淺紫色的雨傘後淺淺一笑。

百貨公司中的球衣款式眾多，惹得對球衣沒有研究的子欣眼花瞭亂，以凡牽着子欣，走到自己的夢中情衣下。

「呢件波衫我想要好耐，子欣你覺得件波衫點？」

「咁我哋波衫呢樣嘢都冇研究，俾唔到咩建議喎」

「為咗呢件波衫我儲錢儲咗好耐」

「哦…」

子欣看着以凡對着球衣閃閃發光的眼神，心底的情感也浮上了水面，她聽出了弦外之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在眾多的球衣中，以凡選擇了那一件他眼中，最為獨特、最喜愛的，為了這件球衣以凡準備了很久，而不論子欣說些什麼，以凡也一定會買下這件球衣，也正如以凡的心上人。

買完球衣，走在路上的兩人神色各異，有人眉眼間充滿欣喜，也有人神情中夾雜着抑壓的愁緒。

兩三個星期過去，聯校比賽中以凡作為隊長成功帶領從沒有躋身過決賽的校隊打破傳統，教練也對以凡更為欣賞，同時也擔心着這孩子的心態。他明顯看得出，這孩子的好勝心，強得不得了。

眼睛是一個人最誠實的部份，眼神中那份野心是掩蓋不住的。眾人都只看到了以凡的好勝心，卻沒有看到過，這份好勝心下埋藏的秘密。

以凡站在衣櫃前，猶豫了很久，最後他決定還是戴上那一件和子欣一起去買的球衣，這是他的信仰，是他的護身符。他相信，這會為他贏得比賽，贏得表白的機會。

子欣站在場外，看着以凡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微風輕輕的帶過髮絲，更是帶來了腦海的回憶。

「我希望你贏咗比賽，轉過頭第一個望到嘅，係我」

而那一天，以凡跟自己說想要爭取校隊隊長。

哨聲響起，比賽圓滿落幕。

以凡帶領校隊上台領獎，站在最高處卻發現那一個，曾經會拿着可樂站在場邊帶着微笑，靜靜等自己的女孩，消失不見。

她沒有看見他放在背包裏的球衣，也沒有看見他失落的眼神。

「隊長，有個女仔留咗枝可樂俾你，佢仲叫我同你講，恭喜」

原來，最終留下的只有孤零零的一枝可樂和一句祝賀。

以凡背起背包，飛快的跑回家，在樓梯轉角處終於看見了子欣的背影。

「洛子欣！」

「以凡？」

他看着她有點紅腫的眼睛，心突然像被揪着一般，他不想見到她哭，她一哭，就代表她真的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深處的各種情感。她也很少在他面前哭，甚至幾乎沒有過。

子欣擦去眼淚，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

「入屋再講」

子欣拉着以凡進到自己的房間，二人久久不語。

子峰、家晴和繼明三個又在外面如平常一起打鬧，以凡更難開口了。一早已經覺得他們兩個有秘密的繼明在路過房門時，不知道是內心突然湧起一股惡作劇的想法還是有心撮合他倆，居然把門鎖上了。

但隨着一聲聲爆炸聲響起，以凡的那一句心意還來不及說出，子欣便隨着崩塌的樓房，墜落了那深淵。

而25年後的卓以凡和屠敏，早已不是當年的張以凡和洛子欣。